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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

「墮胎很麻煩,買槍就簡單很多」

劉文 駐美特約記者
2022年6月7日

隨著槍擊事件接連不斷發生,美國的擁槍問題繼續引發激烈討論。身處美國的華人怎麼看這個問題,他們中的「擁槍派」和「反槍派」又各有怎樣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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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SA Texas | Tote nach Schüssen an der Robb Elementary School in Uvalde
德州羅伯小學槍擊案發生後,當地民眾失聲痛哭圖片來源: San Antonio Express-News/ZUMA Press/IMAGO

(德國之聲中文網)「十八歲還不能喝酒,但是已經可以買槍了,」住在波士頓的蕾蕾看完美國德州羅伯小學(Robb Elementary School)校園槍擊案的新聞之後如此感嘆。她有一名就讀小學的女兒,因此對槍擊案報導中痛哭流涕的父母特別能感同身受。5月24日上午,一名18歲男子持手槍和半自動步槍,在校園裡殺害了19名學生和2名老師。

這幾年,美國槍擊案頻發,截止到6月5日,根據Gun Violence Archive上的數據(該網站統計的槍擊案均至少有四人死傷),今年已經發生了246起涉及多名受害者的群體槍擊案件,

蕾蕾感嘆最近連續發生多起這樣的案件,讓她也不免害怕起來。她平時就不經常出門,最近更是避免在夜間出門。她表示不知道為什麼今年槍擊案特別頻發,但揣測是否和疫情以及通膨帶來的精神壓力和情緒問題有關。

擁槍派:槍枝給人以力量

在芝加哥長大的蘇女士雖然同情槍擊案的受害者,但她也害怕這會讓政府推行更加嚴格的槍枝管理政策,讓她失去手中的槍枝。她坦言自己一直到中年都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都對槍枝持有狂熱,她和許多女性一樣本能地對槍枝有反感情緒,但是一次偶然的去靶場射擊的機會讓她愛上了持槍射擊的感覺,甚至覺得射擊對女性來說,「是很empower(賦權)的一件事」。

延伸閱讀——美國步槍協會舉行年會 川普:邪惡的存在正是持槍的理由

「你也去試試看,你說不定會愛上射擊」,她在採訪中如此說。她表示,手中的槍枝讓她覺得有力量,可以保護自己愛的人,也有能力反抗社會上不公平的事情。她在靶場射擊時的成績常常比許多人高馬大的男性都好,她很引以為豪。而愛上射擊以後,她也愛上了打獵,不同的季節,她會和朋友或者伴侶去不同的州捕獵不同的動物,如鴨子、山雞、鹿等,讓生活多了很多趣味。

在美國華人微信群和論壇上,持有類似觀點的人並不在少數。「亞裔個子小,只能靠槍來提高自己面對危險時的戰鬥力」、「女性個子小,在面對男性威脅的時候,需要靠武器」這些觀點都有頗有擁躉。一篇Reddit上中文論壇的帖子如此總結「從亞裔女性的角度來說,身體力量幾乎處於各類人種的最末端,擁有槍枝保護自己也可使這一弱勢逆轉。」但該帖子下也有反對的評論表示,女性並不會隨時在手提包裡放一把槍,而身處危險時的反應,和去靶場時的反應也不盡相同。

過去的幾個月,上海等中國城市封城時發生了政府或者小區的管理人員衝入民宅進行消殺,甚至殺死家養寵物的事件,這讓不少華人覺得民眾可以持槍是很有用的,可以對此類行為有震懾力。他們認為美國人持槍並沒有問題,如果控槍,也會有殺人事件發生。但旅居美國的中國網路名人方舟子則在推特貼出美國十八歲以下兒童的第一死因是槍殺的數據,表示「難道真有人相信控槍之後美國兒童第一死因會變成刀殺?」

近距離直擊:美國科州超市發生槍殺案

美國買槍比租房更容易

在德州生活的張霖(化名)因為2020年初,疫情的流行造成對亞裔的仇恨犯罪增多,和周圍的幾名亞裔都買了手槍自保。在德州,人們可以在公共場所公開地持有武器,但張霖表示,他從未看到普通人真的會把武器拿在手裡或者別在腰間。但他買的手槍從購買那日起,就一直保存在家中的保險櫃裡,為了安全起見,保險櫃的鑰匙又被他藏了起來。他認識的那些購買了槍枝的亞裔,也都是把槍常年鎖在保險櫃裡。

他表示,在槍擊案中,行兇的人通常都持有力道強勁的武器,有充足的彈藥,還上好了膛,普通人在短時間內無法完成打開保險櫃,取出武器,上好彈藥這一系列動作,「除非是受過專門訓練的」。

延伸閱讀——歐美媒體看槍擊案:美國民主的盲點?

「與其討論要買什麼武器保衛自己,不如討論如何讓那些精神不穩定,不負責任,或者有前科的人買不到武器,」張霖總結道。他自己和朋友購買武器的過程都非常簡單,有些朋友在沃爾瑪就買到了武器(現在沃爾瑪已經將武器下架,不再售賣),他自己則隨便挑選了一家離家近的軍火店。

「我就用Yelp搜了一下,家附近就有五六家。我去了最近的那家,」張霖回憶起自己購買槍枝的過程。他表示,去了商店內,店主就問他要什麼,店裡有各種手槍、獵槍,還有許多威力很大的半自動武器。羅伯小學槍擊案的嫌疑犯所用的AR-15也能輕易買到。他只想購買一支最基礎的手槍防身,店主非常耐心地詢問他的心理價位,提供了好幾個不同的選項供他選擇。他挑好之後,店主要了他的基本資料,包括姓名、社會保險號等,很快地進行了一下背景調查,就把手槍賣給了他。

張霖說背景調查時問到的問題很少,時間也很快,甚至在租房子,或者找工作時的背景調查都更複雜,需要提供更多的訊息,也需要等待更長的時間。

USA Schnellfeuergewehr
在美國甚至能買到火力強大的半自動武器圖片來源: picture alliance / abaca

禁槍還是控槍?

在德州,一直有官員要求通過立法,讓人們在購買武器前必須通過詳盡的背景調查,以免把武器賣給曾經犯過重罪,或者有家暴案底的人。不過根據目前的德州法律,只有擁有聯邦武器執照的經銷商才需要在售賣槍枝前對買者進行背景調查,而許多私人的銷售商可以不經過背景調查就售賣槍枝。所以即使是有過案底的犯人,也可以通過武器展、網路等許多途徑,在德州輕而易舉地獲得槍枝。

「在德州,要墮胎很麻煩,要買槍枝就簡單很多,」張霖有些諷刺地評論道。

但在提到是支持禁槍還是控槍時,張霖說禁槍在美國是不可能實現的。光從操作上來說,就難以把現在已經流通在市面上的槍枝從美國人民中收回來。2022年的數據顯示,每一百位美國公民,平均有用120.5支槍械,該數據排名世界第一,且遠超排名第二第三的福克蘭群島和葉門。

張霖認為,「槍枝是很多美國公民的身份象徵」,唯有控槍才稍微可行。

「至少應該把年齡增長到21歲,如果我們不信任年輕人能駕馭酒精,那我們就也不能信任他們可以駕馭武器,」張霖表示。他還認為,應該要求人們在購買武器前參加培訓課程,並且通過考試才能獲得執照,就像駕照那樣。購買武器的時候,應該先下訂單,等上一段時期再取貨,這樣就避免買了槍枝之後立刻去犯案的沖動犯罪。他還表示,應該監督持槍者的精神狀況,比如每隔幾年為他們進行精神狀態的評估,評估通過之後才可以續持槍執照。

USA Texas Uvalde | PK Gouverneur Abbott zu Schüssen an Robb Grundschule
美國德克薩斯州州長阿博特在羅伯校園槍擊案新聞發布會上圖片來源: MARCO BELLO/REUTERS

可惜的是,張霖所在的德州對槍枝的管控非常松。2021年9月1日,州長阿博特(Greg Abbott)簽署法令,德州居民可以不經過培訓、沒有執照就持有手槍。發生在尤瓦爾迪市(Uvade)羅伯小學的槍擊案尚未令到該州採取更嚴格的控槍措施,反而是鄰國加拿大正在討論進一步收緊對槍枝的管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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