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安全體系的漏洞

德國之聲（DW）：馮克先生，德國警方以及情報機關多年來都未能及時對國家社會主義地下黨（NSU）展開調查。專家委員會的總結報告推出時，內政部長弗里德里希（Hans-Peter Friedrich）宣稱，委員會"沒有發現德國安全體系中有什麼系統性的漏洞。"他表示，各政府部門機關的合作還有待加強，同時也必須擴大聯邦憲法保護局的規模。您從中可以得出哪些最重要的結論呢？

馮克(Hajo Funke):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結論來自調查委員會收集的數據中，對事發原因的分析。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德國憲法保護局曾掌握了關於該恐怖組織的大量訊息。2000年4月，也就是第一起謀殺事件發生前，德國憲法保護局以及負責的有關州立政府部門其實已經掌握了與該恐怖組織以及其支持者有關的訊息。它們沒有適當的作出反應，但它們其實應該大幅加大調查力度，這是有關部門現在必須要面對的指責。目前，它們還沒有充分闡述其中的原因。當然，這也與聯邦政府部門以及其他分支機構淡化這一右翼恐怖威脅的意義，並對其予以否認有關。其中有態度上的，官僚作風的原因，當然也是出於對線人的絕對保護。這些原因在聯邦及各州委員會的中期報告和總結報告中都沒有得以適當的體現。所以，我現在所掌握的訊息說明，這份總結報告並沒有給國家社會主義地下黨連環殺人案中的失職行為一個令人信服的答案。

也就是說你認為有必要加大力度消除一些制度上的缺陷？

我尤其看到了聯邦政府機關人員的辦事態度以及它們人員短缺的現狀。如果不加以改善，情況只會越來越糟，這也是總結報告中讓人感到荒誕的地方。德國的內政部長們對此給予評價的時候也多次強調，必須重新定位德國的安全體系。而我在這份總結報告中卻看不到體系構建者的影子，所以它並不完善。

德國有17個不同的憲法保護機構，這能運行有效嗎？

如果在辦事態度、人員組成以及合作關係這三方面有所改善的話，就能行。現在還看不到這種基礎性改革的影子。其中唯一貫徹落實的比較徹底的就是聯邦刑事局在各州以及聯邦層面上成立的反恐中心。它們能夠相互交流展開合作，並且確實有抑制日常恐怖襲擊事件的決心。此外，構建共同的恐怖分子訊息中心也能夠起到實際作用。要不然就只是在提高透明度方面有一些小小的改進。而且，在保護線人體系方面，雖然談及了其中的風險，並要求對其加強監管。但是，總結報告中就加強監管方面提出的建議在我看來其實並不夠。

人們從調查委員會瞭解到，線人其實和國家社會主義地下黨有過接觸，也將此通報過憲法保護機構。但是，調查人員對此卻一無所知。在和線人合作的過程中到底出了什麼差錯，應該怎樣改進？

曾經對此負責的官員向調查委員會表示，他們當時的首要任務就是保護這些同時本身也是極右翼分子、施暴者以及新納粹分子的線人。做出這番表態的是圖林根州憲法保護局的一名副局長。這也就意味著，臥底生活在一個不受監管的 "影子帝國"。那其中的問題就是，為什麼我們的聯邦部門不自己對此展開調查。這方面沒有任何進展，所以我也看不出法律上的這種修修補補能夠讓德國國內情報機關在對待線人的態度上能出現何種實質性的轉變。這也許是國內情報機關所面臨的最大難題，也就是說人們已經逐漸成為朋友，稱兄道弟、而不是用應有的態度來對待這些為情報機關提供訊息的線人。我覺得，法律上的這種修修補補還無法有所作為。我的態度是，在沒有徹底調查清楚前，應該先取消通過線人獲得訊息的做法。

馮克是柏林自由大學的政治學者。他研究的重點是德國極端右翼主義的調查報告。馮克積極參與了德國聯邦議院國家社會主義地下黨調查委員會的工作。同時也是圖林根州和巴伐利亞州國家社會主義地下黨調查委員會的專業鑑定人。

採訪：Andrea Grunau      編譯：任琛

責編：雨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