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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德國

他們在德國公開悼念六四

Sunny Yang
2024年6月7日

六四天安門事件至今已滿35周年,德國的港人團體今年繼續組織公開悼念活動以保存記憶,DW記者在法蘭克福現場隨機採訪了數名參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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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港已被移除的「國殤之柱」,如今以直幡的形式重現德國街頭
在香港已被移除的「國殤之柱」,如今以直幡的形式重現德國街頭圖片來源: Hongkonger in Deutschland e. V

    (德國之聲中文網)2024年6月4日當晚,民間團體「香港人在德國」協會在柏林、杜塞道夫、漢堡、法蘭克福及慕尼黑等五個城市發起「nie vergessen,毋忘8964」燭光集會活動,以公開紀念六四民運35周年。

香港人的「30+5」

主辦單位認為,今年在數字上特別有紀念意義。除了「逢五逢十」一般都有大祭的傳統外,這個數字對香港人來說也是整整齊齊的「30+5」:30年是香港可以紀念六四的年份(1990-2019),之後的5年是不再准許舉辦公開悼念的五年,也是反送中運動爆發至今的時間。

部分旅德港人不想再悼念六四,認為六四是大陸人的事,與自己無關,想與之切割。但考慮到連續舉辦了三十年的維園燭光晚會早已變成香港歷史和文化的一部分,現在的香港也已經不可能再舉辦這樣的集會,協會決定還是要繼續做,持續做下去。「只要還有一個人想點蠟燭,我們就會堅持。」

德國的六月天氣晴朗,市中心的采爾大街(Zeil)上遊人如織。在香港已被移除的「國殤之柱」,今天以直幡的形式重現德國街頭。這個季節,德國日落時間在晚上9點後。日光之下,香港過往30年的維園燭光晚會照片更顯突出。默哀時間設定在8點9(粵語的時間讀法,即8點45分)開始,以紀念血案發生的1989年。

國殤之柱在德國柏林揭幕

1989年的見證者

在擺滿蠟燭的國殤之柱直幡前,長期居住在德國的錢先生拍下照片作留念。活動訊息是他朋友轉發給他的,正是本次活動主辦單位發布的公告圖片。為了避開微信審查,圖片上有塗抹處理的痕跡。

今年是他第一次參加港人組織的六四集會,但不是第一次參加六四紀念活動。1989年的時候,錢先生在德國一所大學擔任助教,見證了國內89學運的全過程。六四慘案發生後,他非常憤怒,和其他在德國的學者和學生一起到當時駐西德的中國大使館前進行抗議,也組織捐款給天安門母親群體。自1990年起,他們每年六四都舉辦紀念活動,參加人數在幾十至百多人不等。眾人從德國各地聚集到同一個城市,起先在西德首都波昂,德國政府遷都後改為柏林和法蘭克福,直至2020年新冠疫情爆發。

在德國現場,同樣見證過1989年的還有李先生。當年他是昆明的一名高中生,也全程關注了學運的事態發展。當時的民眾都支持學生,5‧19宣佈戒嚴後,社會氣氛變得很壓抑。他還記得六四後的幾天,昆明公車上突然出現很多軍人,年少氣盛的他沖著他們破口大罵,沒有恐懼。對於六四,他從來沒有忘記。還在國內的時候,他只敢在微信上發蠟燭圖標以示哀悼。移居德國後,儘管國內手機號註册的微訊號已被封掉,而以德國手機號註册的微訊號通過朋友圈或群聊發布六四圖片,國內的人又看不到,於是他就一個一個地單發。這次活動的訊息是他的德國朋友轉告他的,他們相識於前年的六四集會。

德國慕尼黑紀念六四35周年的活動現場
德國慕尼黑紀念六四35周年的活動現場圖片來源: Hongkonger in Deutschland e. V

關注人權的德國人

李先生的德國朋友Christian Rau能說流利的普通話。他身穿的藍色背心是在一次維吾爾人抗議集會上獲贈的。今天,在到六四會場之前,他還特意先去了一趟中國領事館,對著圍牆上的監控攝影頭揮舞這件背心,觀察這顆攝影頭如何追隨他移動,然後無奈地轉到其他方向。

去年的六四悼念活動提前一天舉辦,他沒及時看到訊息,還是在6月4日這天來到了市中心,結果現場只有他們三人。不過他們沒有就此無功而返,而是在街頭努力呼籲路人關注中國和香港議題。

和Christian想法相近的還有Fritz。他是德國服務行業工會(Verdi)的成員,關心世界各地的勞工權益。他很贊賞經濟學家丹尼‧羅德裡克(Dani Rodrik),認為強大、自由的工會很重要,為人民爭取公平勞動條件和體面薪水的工會人士絕不應該鋃鐺入獄。今天的活動,他帶了一塊聲援李卓人的紙板到現場。李卓人是著名的香港工運人士,也是香港支聯會解散前的主席,該組織正是過去三十年香港維園六四燭光晚會的主辦單位。

Fritz帶了一塊聲援李卓人的紙板到現場
Fritz帶了一塊聲援李卓人的紙板到現場圖片來源: Hongkonger in Deutschland e. V

中國白紙青年

活動現場更多的是較年輕的臉孔,小蔡是其中之一。他是生活在中國大陸的00後(即2000年後出生的世代),最近因為投考德國大學而專門飛過來參加入學考試,正好遇上集會,他就過來看看。

告訴他這次集會活動訊息的是他父母。他們是八九一代,他父親在1989年是大學生。儘管家在南方,但他也去了北京參加學運——當時有大卡車義務接送,一個省一個省地將他們接力運到北京去。出生於這樣的家庭,小蔡在小學就已知悉六四事件,而沒有像其他大部分同齡人一樣成為小粉紅。

父母是中國社運事件的參與者,他亦然。2022年,中國大陸採取強硬的清零政策招致社會不滿,引發以大學生為代表的白紙運動。小蔡當時在北京讀大學,他記得抗議那天的亮馬河兩邊擠滿了人。警察守在幾個出入口檢查登記,他儌倖逃過。
儘管不認識Fritz紙牌上的李卓人,也沒聽說過支聯會,但小蔡知道香港維園。他姑姑在香港,適逢六四紀念日會去參加燭光晚會。「六四不會被遺忘的,」小蔡說,「等以後一切翻過來之後,六四會被正視。」他對此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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