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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傑回應單人平

2012年1月17日

近日,中國獨立作家余傑出走美國,中國官媒《環球時報》再現署名"單人平"的評論文章,指余傑逆向而行出走美國,終將成為極端自由主義者;德國之聲就此專訪余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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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 Jie ist ein bekannter chinesischer Autor und hat einige in China verbotene Bücher geschrieben. Die China Redanktion braucht sein Fotos für die Online Bibliothek der verbotenen Büchern. Bild: Bao Pu
余傑圖片來源: Bao Pu

記者:我想就從《環球時報》的評論文章開始,比如文章中提到您與主流社會格格不入,這是現實嗎?以您的學識為什麼您會成為中國的非主流?作為非主流,您在中國遭遇了什麼?

余傑:關鍵我們要討論什麼是主流社會,在一個真正的民主自由社會中,整個社會輿論應該是一個多元狀態,所以不應該只有主流的聲音而沒有非主流的聲音,主流和非主流是一個互動的關係,這樣的社會才是正常、健康的社會,而不是對和官方有不同看法的觀點就進行打壓,甚至用非法手段打壓。最近這幾年,我在中國的遭遇,除了我被媒體全面封殺,不能在任何公開刊物上發表文章,也不能出版我的著作,即使是別人的著作中點到我的名字,我的名字也不能出現,一直到最近幾年這種情況越來越惡劣,一直到劉曉波獲得諾貝爾獎後,我遭受了非法軟禁,綁架,酷刑等等,這恰恰說明中國社會還不是一個正常、健康的社會,這樣的社會是沒有活力的,即使是在這樣一個情況下,我相信認同接受我的觀點的人,都比接受和認同《環球時報》的這位"單人平"要多,我在被中國封鎖的"博訊網"有個人文集,點擊量就有七八百萬,如果在自由的社會,我的觀點能夠得到自由的發表,我能夠和"單人平"辯論的話,我深深相信,我的觀點會被大多數中國同胞接受。

記者:文章也說您出走美國對你個人來說解脫,您的離開是解脫還是無奈的選擇?

余傑:這次選擇到美國我是經過了很漫長的、也是很痛苦的思考後才最終作出這樣一個決定,我作為一個中文寫作者,本身是不願意離開母語寫作的環境,前幾天我到國外訪問時,也有朋友勸我留下來,我說如果我的生命安全還有保障的話,我會留在中國。這次是我連生命安全都沒有保障,我在海外發表文章這僅存的一點自由也被剝奪,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我才選擇離開中國,這是一個非常可悲的現實,說明中國被一個政黨、特權利益集團所綁架和奴役,他們並不能代表中國,未來真正實現了民主自由的中國,像我這樣的很多人都會重新回到中國。

記者:文章中說您去美國是逆向而行,認為中國現在向世界自由開放,您怎樣評論中國真正的現實。

余傑:表面上看確實存在著這樣的反差,很多海歸會回到中國,也很多西方的政客、商人、大公司等到中國並被中國所吸引,這種吸引是一種利益的吸引,中國沒有西方社會那種成熟的規則和制度的限制,他們就可以在中國迅速的賺很多錢,但是這樣一種利益的驅動,是否對中國好?我們看到這幾十年來,所謂的經濟的飛速發展,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中國模式後面是中國環境的急劇惡化,兩三億的農民工權利被踐踏,對能源的消耗和浪費,這是不可持續發展的趨勢,全世界被中國吸引和看好中國,只是短期的暫時的現象,未來中國發生大的動蕩、危機和崩潰的可能性越來越大,另外一方面像我這樣熱愛中國的,真正要把中國往民主憲政道路上推動的一些公共知識分子,在最近兩年來,在國內的生存環境越來越惡劣,已經到了沒有辦法生存下去,比如最近這幾個月,我的朋友廖亦武、張大軍、張博樹等他們都離開中國,這反襯出非常可悲的中國現實。

記者:這篇文章中也說您早年的成功代表中國沒有禁錮自由,您早年的"成功"下的政治環境是怎樣的?現在與以前相比是不是發生了變化?

余傑:我1998年發表第一本書《火與冰》,那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美國總統克林頓訪問中國,這是"八九民運"之後第一個美國總統訪問中國,當時中國政府要作出相對開明的姿態,當時有個"小陽春"的說法,1998年的時候,新聞出版的控制相對放鬆,在這樣的契機下,我的書得以出版,而且在北京大學一百年校慶的背景下也受到非常大的關注,那一代的很多大學生都看這本書,但後來輿論的控制越來越嚴,到了2004年後,胡錦濤、溫家寶上台後,很多人都在憧憬"胡溫新政"時,我就敏銳的感覺到一股寒流,04年後我不能在中國大陸出版任何一本書。從我個人的遭遇上也可以看出中國社會的大背景的變化,儘管在"胡溫時代",經濟在繼續發展,但是在意識形態的控制上,對不同聲音的打壓上,比起江澤民時代有過之而無不及。

記者:文章中也使用了極端自由主義者來定位您,甚至還會預見您在美國將更加極端?您如何回應,接下來怎樣開始在美國的生活和工作?

余傑:這說明評論者完全不知道我的思想立場,我自己對自己的定義是"英美意義上的保守主義者",其實我所批評的對象裡面,除了象中國專制政權以外,我也對西方自由主義有很多嚴厲的批評,我所要做的是把英美意義上的保守主義--在美國是比較接近共和黨的理念、在英國是接受保守主義的理念,這些在中國是非常稀缺的,我對中國社會的批評與對美國社會的批評並不矛盾,我始終是一個獨立的知識分子,我下一步在美國的這些生活之中,除了批評中國以外,我對所觀察到的美國社會很多現實,提出批評性的看法來,知識分子的天職就是以獨立的身份來批評當權者;

下一步我也會寫作和出版在國內很難出版的書籍,比如說我前面兩年來一直在寫作的《劉曉波傳記》,這也是劉曉波的妻子委託我來寫的、唯一一本經她授權的《劉曉波傳記》,因為在此前的四年時間裡面,我們一直是非常親密的朋友,他所參與的所有的民主和自由的活動,我都有參與,我這本書中有相當多的第一手材料,劉曉波雖然獲得了諾獎,但他也是差不多十年來獲得諾獎得主中,包括他的同胞和全球其他人最不瞭解的一位諾獎得主,所以我也希望通過這本書,更多的向大家介紹他的生平、作品、思想,我也相信他的思想在未來中國社會轉型中會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我也對未來他成為中國的曼德拉式人物抱有巨大的希望。

記者:與出走對應的是歸來,您是否想過什麼時候才能再回到中國?

余傑:這不能以我個人意志為轉移,在我離開中國前一天,北京市國保最高頭子和我見面,最後那一刻他才答應放行,但他也給我很多恐嚇,他說:你在海外不要以為就真的獲得了自由,你該說什麼話、該做什麼事情你自己知道,如果你做了不該做的事情,說了不該說的話,你就不能夠回到中國來,這是很荒謬的現實,這樣一個政權綁架了中國,我作為一個公民,《憲法》賦予了我自由出入這個國家的權利也被他們作為一個籌碼,我個人是盼望中國社會早日發生變化,劉曉波先生被釋放,我希望回到國內,可以和他一起辦一份報紙、一份刊物或辦一所大學,我相信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記者:最後如果請您對這篇評論的作者"單人平"說一些話,您想表達什麼?

余傑:他甚至都不能用自己的真名來發表文章,他只是來代表《環球時報》和《環球時報》背後中國官方中最僵化、最堅硬和頑固的那一部分人的觀點,這樣的人在未來的民主自由的中國,他會為曾經所作的惡劣的事情付出代價,甚至會被送上審判席,來承擔法律責任。

採訪記者:吳雨

責編:洪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