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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中國軍演:「類封鎖」台灣,但鬥而不破?

2022年8月4日

中國週四(8月4日)開始在台灣周圍6個海域進行大規模實彈軍演,演習前22架軍機飛越海峽中線,隨後又傳金門首度發現中國無人機侵擾,台灣發射信號彈驅離。台海局勢實際多緊張?北京飛彈會否飛越台灣上空?德國之聲採訪兩名台灣專家請他們做出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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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ERRFRIST Projekt C | Militärparade Zhurihe 2017 | Xi Jinping, Präsident
資料照片。圖片來源: Li Tao/Xinhua/Imago Images

(德國之聲中文網)美國眾議院議長佩洛西(Nancy Pelosi)前腳剛剛離台,中國解放軍8月4日至7日將一連三天在台灣周圍6個海域進行大規模實彈軍事演習,並警告船隻與飛行器不要進入。軍演前夕,中國有22架軍機飛越台灣海峽中線。

根據台灣國防部3日發佈的消息指,中國有27架戰機侵擾台灣防空識別區(ADIZ),其中22架軍機穿越海峽中線,包含6架殲11、16架蘇愷30,另外5架殲16戰機則侵擾台灣西南防空識別區。台灣空軍派遣空中巡邏兵力應對、廣播驅離、防空飛彈追蹤監控。

同晚,金門傳出首度有中國無人機侵擾。陸軍金門防衛指揮部4日上午表示,已依標準作業程序,射擊信號彈示警驅離,並保持戰備警戒及實施隱掩蔽作為。

北京表示,這次大規模實彈軍演是為了反制佩洛西不顧北京反對、堅持訪台所展開的「一系列針對性軍事行動」。國際關注,這是否會引發台海緊張局勢再升高。

七國集團(G7)外長週三(3日)也特別發佈聲明關切,指北京實彈演習和經濟脅迫恐導致局勢升高,以佩洛西訪台為理由發動軍事行動毫無道理,呼籲確保台海和平穩定,但同時也重申各國「一中政策」及對台立場不變。

中國軍演在即,兩岸局勢似乎風聲鶴唳。台灣軍事專家如何看待解放軍的大規模實彈操演?

專家:「類封鎖」台灣

根據中國官媒新華社授權公告的示意圖,解放軍6個軍演區域大致落在海峽中線、台灣東北部、西南部,以及東部外海,其中3個區域與台灣領海範圍有所重疊。《環球時報》報導引述台軍退役將領帥化民的說法稱,軍演明顯在「封鎖台灣」。

Infografik - Chinesische Manöver vor Taiwan - EN

台灣軍事專家蘇紫雲認為,這次軍演「應該說是空前的」,範圍比起1996年台海危機時範圍大了很多。他說,這反應了中國26年來軍力的進步,「的確有能力可以進行這樣大規模的封鎖演練,也包括對台灣東部外海的打擊能力」。

「這個就是所謂攻擊台灣的劇本之一,這是屬於所謂封鎖的範圍。」蘇紫雲說,中國此舉其實是做給美國看,想阻止美軍支援台灣的可能。

台灣淡江大學戰略所助理教授林穎佑則認為,目前尚不清楚北京是否真的能夠封鎖台灣,但它們希望達到的是「類封鎖」的效果。

「演習已經劃到別人的家門口了,比起過去來看,它劃得更近了。」林穎佑在接受德國之聲採訪時指出,北京透過先公佈演習範圍,目的是達到對台灣的侵擾。他解釋:「不可能在那一個區域密密麻麻都是它的船, 可是它透過先公告『我會在這一區進行一些軍事活動』,用這個方式去達到航行警告,又或者是我把它稱作『類封鎖』。因為它是不是真的能夠去做封鎖?這個不知道。可是它透過宣稱這個區域的方式,希望達到封鎖的效果。」

飛彈飛越台灣上空?

目前尚不清楚中國軍演的實際強度及規模,學者林穎佑認為,最具威脅性的可能是飛彈飛過台灣上空,然後落入東部海域。不過他認為,這是等級最高的威懾手段,「可能性不大」。

林穎佑解釋,1996年台海危機時,解放軍的遠程打擊或遠程的兵力投射只有飛彈,那個時候也沒有航空母艦,甚至當時海軍的實力也不太能到東部外海太平洋,但是現在的解放軍不可同日而語,不一定要用到飛彈,可能選擇其他方式來達到宣稱的效果。

他舉例,比如遼寧號或山東號駛到東部,飛機起降、發射一些反艦飛彈;船艦到該海域進行實彈射擊;又或者潛艦可能發射飛彈,也有可能會在台海發射火箭彈或實彈射擊。

China Peking | Chinesische Bomber
中國軍機示意圖圖片來源: Nie Haifei/Xinhua/picture alliance

對此,蘇紫雲則指出,飛彈飛過台灣上空的可能性雖然不能排除,畢竟北韓試射飛彈也曾經飛越過日本上空,但他認為並不需要過度擔心。他表示,理性來看即便發生了,飛彈在大氣層外的可能性比較高,「這是心理上威嚇,但在軍事上沒有太大的作用」。

台海緊張程度?

相較於中國不斷的威嚇宣言、國際對台海局勢相對緊張的氛圍,兩名台灣軍事專家則都認為台海局勢衝突升高的機率並不大。

「我會認為其實現在看似很緊張,可是雙方應該都有所節制」。林穎佑表示,日前美國總統拜登與中國國家習近平通話,「應該會對雙方都有一些告知或約束,不會有太過於突破性的狀況」,「因為如果它今天進行奇襲的話,這個可能對於美國來說會必須採取更強烈的反應 」。

林穎佑指出,佩洛西訪台並沒有做出特別衝突性的言論,因此北京的演習應「不會太過積極跟強勢」。

蘇紫雲也認為,目前台海的緊張程度是「鬥而不破」。他說:「升級的軍事行動應該是機率很小,因為現在發生戰爭對北京來講是非常不利的,它還沒有必勝把握,如果失敗對習近平三連任來說也可能遭受失敗的風險」。

Taiwans Militär
台灣將如何應對?圖片來源: Chiang Ying-ying/AP Photo/picture alliance

蘇紫雲指出,這次演習對台灣來講更多是戰略心理戰的威嚇,對北京來講則是內部政治的需求。一方面中國過度解讀佩洛西訪台一事,二方面是中共內部的政治壓力,寧左勿右,「等於是它們把自己逼到了牆角,之前調性拉得太高,不得不採取這樣的軍事手段」。

對此,林穎佑也表示,美國議長並非第一次來,類似軍演不是第一次,中國軍機也不是第一次飛越海峽中線,「美中其實雙方都會有一個不成文規定,就是彼此之間不能破例,可是你可以援用遠例,用一個過去曾經發生過的事」,更大的效果是在表態的過程。

林穎佑說,北京不只是對外表態,同時也是對內表態,「中國內部非常多民眾其實議論紛紛,它必須有一些表態來對內做到傳遞效果」。

美軍動態

根據中國官媒報導,隨著佩洛西離台前往日韓、繼續她的亞洲之行,美國「雷根號」航母打擊群也繼續向東移動,目前位於菲律賓海,沖繩以東的大東島附近。

林穎佑表示,關注美軍在兩岸緊張之際的動態,除了要注意雷根號的動向,的黎波裡號跟美利堅兩棲突擊艦也是關注焦點,因為在環太平洋軍演期間,美國已經通過改組後的海軍陸戰隊實驗了未來的作戰打法,以海軍陸戰隊為主的兩棲突擊艦,改組後擁有陸海空作戰能力,可能會更適合用在台海。

蘇紫雲則認為,美軍應會保持「隱而不發」的態度。他說,從國際法來講,《美日安保條約》第六條指涉的維護範圍早就涵蓋台灣,因為遠東區域就是指菲律賓以北,當然就包含台灣。美軍向來各種兵推盤算想得很完整,在當前的情況之下料將保持戒備,關注台灣局勢。

USS Ronald Reagan Sonnenuntergang Meer Süd-China
美軍雷根號航母,資料照片。圖片來源: U.S. Navy/ZUMAPRESS.com/picture alliance

專家:軍演有損中國國際形象

中國宣佈大規模軍演後不久,台灣國防部譴責這形同是「海空封鎖」台灣三天、侵犯主權且違反《聯合國海洋公約》。台灣國防部亦表達嚴正譴責,稱「『有決心、有能力、有信心』確保國家安全」。

台灣總統蔡英文則在3日表示,台灣「承諾維持台灣海峽的現狀,台灣人民是務實的」,並稱北京「軍事演習是不必要的反應,台灣總是對於建設性的對話敞開大門」。

台灣軍事專家蘇紫雲告訴德國之聲,他認為中國此時利用演習示威,「其實對北京來講更不利的」,因為這等於自己證實了「中國威脅論」。

他說:「這對它的負面形象來講,是一個很大的殺傷,特別是現在歐洲這些民主國家都已經認知到中共不只是一個挑戰者,而且是一個威脅者。我覺得中共自己用軍事手段來展現政治意圖是非常不健康、不智的」。

蘇紫雲補充道,他認為台灣保持被動姿態「是對的、是好的」,因為「最重要我想是國際輿論的戰場,這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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