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學者凌滄洲對兩會代表「不抱期望」

德國之聲：凌滄洲先生，感謝您接受德國之聲的採訪。首先想問您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寫文章表達您對兩會"不抱希望"的看法呢？

凌滄洲：我覺得觀察每年一度的中國兩會，不光要看會場以內，也要觀察會場以外。會場內外是兩重天：一方面代表們在會上高談闊論，圍繞著他們的服務是非常周到的--包括交通管制，這也給北京市民出行帶來了一定的不便；而會場外，那些申訴的冤民則如飛蛾撲火一般，包括撒傳單啊，據外面報導還有在天安門試圖自焚的。我認為應該重新審視兩會。包括有不少人在兩會期間發表公開信、請願書、呼籲書，我承認這有一定的積極意義，我也理解他們的苦悶，但作用終究是有限的。

德國之聲：您在文章中提到，按照中國憲法規定，全國人大代表和省市的代表是不會通過直選產生的。那麼您認為實現直選是使兩會更能代表民意的一個途徑嗎？

凌滄洲：從今年網路上的民意來看，不少網民都表達了直選的心聲。要知道今年是在收緊了網路，關掉了很多所謂"低俗網站"的背景下，一些網站也對網友的帖子進行刪除、封鎖，但是仍然有一些論壇上有網友留帖提問：這些代表究竟是誰選的？我覺得從技術層面上講，是可以做一些改進的。中共執政60年了，到現在憲法裡還是不能寫入代表的直選，而政協委員的產生辦法在憲法裡更是沒有得到絲毫的體現，我覺得這是不可思議的。

德國之聲：人大會議已經開了兩天了，您對會上討論的一些議題如何看呢？

凌滄洲：我承認有一些代表的觀點可能有一定的價值，但是有很多無釐頭式、荒謬搞笑的言論。比如交通部官員、政協委員劉功臣認為，"猥褻門"的主角林嘉祥是一位好幹部；還說現在整治網路的力度還不夠。這完全是漠視民意的一種言論。我們不僅要問：是誰授權給這樣的官員來當代表？他的合法性何在？這個新聞爆出來之後，天涯網上相關的帖子很快就蒸發掉了，也就是說這個話題是不允許討論的。"南方"的報紙登出來了，我覺得他們的記者在這一點上工作非常出色。他如實地傳播了這些代表和委員究竟為哪些階層代言的一個真相。此外，網路上也對演藝界的人當選代表、委員提出批評，他們在會上提出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提案，我希望高層能夠聽進去這些聲音。

德國之聲：除了網民在網路上表達自己的觀點之外，還有很多在會場外申訴的冤民，以及不少人發表請願書、公開信等等。您剛才也說了，這些途徑達不到什麼真正的效果，那麼它們的意義何在呢？

凌滄洲：我不能說它沒有意義。我們可以設身處地地想想冤民的悲憤，他們希望通過這個來引起上面的關注，也引起媒體的關注。但由於整個體制使然，它是不會解決更多問題的。其實有更快捷的途徑來解決冤民的問題，但是卻遲遲不用：比如說開放媒體、開放直選，這樣官員們能有一種直接為選民負責的心態。就不至於有一些人甚至採取跳金水河、往自己身上潑汽油、爬電線桿子等極端的方法，來引起注意了。

德國之聲：那您認為中國人民代表選舉制度的改革應該從何入手呢？

凌滄洲：比如說，應該由不同的競選人來公佈自己的競選綱領。選舉結束之後應該在報紙上公佈得票數量。十年前我就曾經在《北京晚報》上寫文章提出過這個論點。再說，用得著幾千名代表和委員嗎？我覺得有四五百名代表和委員就足以議論國家大事，足以立法了。

德國之聲：那這幾百名代表足以代表中國十幾億人口的民意嗎？

凌滄洲：可以從不同的選區，按人口比例來推舉。我覺得這個可以在全民公開進行討論。比如說像劉翔這樣的委員，網路上就有很多人提出請他退出。何況他本人在國外治病，也沒有去參加政協會議。那麼，是誰授予他來擔任政協委員的？我覺得，如果做不到很激進的改革，至少可以漸進地、視需要來探索改革的路子。可以從技術的層面來完善。

作者：雨涵 責編：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