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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俄政權制度化程度低 不如中共有紀律

Mikhail Bushuev
2022年7月22日

美國政治學家弗朗西斯‧福山認為,烏俄戰爭對俄羅斯來說是相當大的軍事災難,普丁的說詞僅是在虛張聲勢。他也提到俄羅斯和中國的政治體制「非常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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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cis Fukuyama US-amerikanischer Politikwissenschaftler
福山以其著作《歷史的終結和最後的人》而聞名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DPR

(德國之聲中文網)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最出名的是他的《歷史的終結和最後的人》一書,他認為自由民主和自由市場資本主義是社會演進的結局。

今年6月底,俄羅斯禁止這位美國政治學家進入俄羅斯。在他加入由俄羅斯異議人士納瓦爾尼新成立的國際反腐敗基金會(Anti-Corruption Foundation International)的顧問委員會後,德國之聲採訪了他。

德國之聲:您現在是俄羅斯的禁止入境名單上的一員,對此您有什麼看法?

福山:我認為被列入名單是一種榮譽。所有對俄羅斯和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重要外國評論家都被列入了名單,其實我曾疑惑為什麼他們這麼晚才把我加進去。

德國之聲:您最近為什麼要加入反腐敗基金會的顧問委員會?

福山:我非常仰慕納瓦爾尼,2019年我在華沙見過他。腐敗在俄羅斯和全世界都是一個相當大的問題,我很高興以任何可能的方式支持他的基金會。

Deutschland Fall der Mauer 1989
1989年柏林牆倒塌前幾個月,年輕的福山稱之為「歷史的終結」圖片來源: picture-alliance/AP Photo/J. Gaps III

德國之聲:俄羅斯總統普丁最近說,「我們才剛剛開始」,指的是烏克蘭的戰爭。他是在虛張聲勢嗎?

福山:我認為他在撒謊,就像他在很多其他事情上一樣。觀察俄羅斯部隊態勢的西方軍事分析家指出,俄羅斯現在正經歷著非常嚴重的人力短缺,他們失去了約三分之一最初為擊敗烏克蘭而集結的部隊。對俄羅斯傷亡的估計不太準確,但可能有20,000人死亡、60,000人受傷,此外再加上俘虜。而對於像俄羅斯這樣規模的國家來說,這確實是一場相當大的軍事災難。

所以我認為,實際上,鑑於俄羅斯人在頓巴斯集中精力的兩個月內只取得了非常微弱的進展,我不認為他們有很多儲備,而且我認為普丁說他們甚至還沒有開始的說詞,是在虛張聲勢。

德國之聲:您認為對烏克蘭而言,什麼可能是成功的戰略?

福山:目前最現實的戰略是把重點放在南部,通過奪回赫爾松和亞速海的其他港口,重新打開烏克蘭進入黑海的通道,這比頓巴斯更重要。我認為,在未來幾個月內,奪回頓巴斯將是相當困難的事情。但到了夏末,你可以在南部看到一些真正的進展。對烏克蘭來說,恢復這一通道真的至關重要,這樣它就可以恢復所有農產品從黑海港口的出口,並打破俄羅斯對敖德薩的封鎖。

Ukraine Krieg | Mariupol Hafen
黑海和亞速海主要港口因戰爭而關閉,導致烏克蘭糧食出口劇降圖片來源: Sergei Bobylev/ITAR-TASS/IMAGO

德國之聲:如果川普重新當選為美國總統,情況會有什麼變化?

福山:如果川普在2024年捲土重來,這就為俄羅斯化解了所有問題,因為他顯然致力於讓美國退出北約。僅僅通過美國政治的這一變化,俄羅斯就得以實現其主要目標。這就是為什麼我認為對烏克蘭來說,在夏天取得一些進展並補充軍力真的很重要,因為西方的團結與否真的取決於,人們相信在短期內有一個能有效解決問題的軍事方案。

如果西方覺得我們只是面臨著一個將永遠持續下去的長期僵局,那麼我認為團結將開始破裂,會出現更多要求烏克蘭放棄領土以停止戰爭的呼籲。

德國之聲:在更廣泛的全球視角下,你如何看待俄羅斯?它是一個什麼樣的政治體制?

福山:在這一點上,它實際上更像納粹德國。它唯一的意識形態是一種極端的民族主義,但比納粹的意識形態更不發達。這也是一個制度化程度很低的政權,它只圍繞著一個人:普丁,他是真正大權在握的主使者。

如果你把它與中國相比,它們是非常非常不同的。中國有一個擁有9000萬黨員的大共產黨,它有很多內部紀律,俄羅斯的情況是沒有這種制度化的。

所以我不認為它是一個穩定的政權。也不認為它有一個明確的意識形態可以向外投射。我認為,與它結盟的群體只是出於不同原因不喜歡西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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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山認為,中國共產黨有很多內部紀律,相較之下俄羅斯的政權不具備制度化圖片來源: Reuters

德國之聲:30年後,你對你的「歷史的終結」概念有什麼更新嗎?

福山:我們現在的情況與30年前不同,在過去的幾年裡,民主全面受挫,包括在美國和印度以及其他民主大國。但歷史的進步從來都不是線性的,我們在20世紀30年代遇到了巨大的挫折,但我們挺了過來。我們在20世紀70年代又遇到了一系列的挫折,包括石油危機和世界上許多地方的通貨膨脹。因此,歷史進步的想法並沒有死去。

有時你確實有挫折,但基本的架構和想法足夠強大,它們已經存活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期望這能夠延續下去。

德國之聲:烏克蘭戰爭和其他政治危機是否掩蓋了更具全球性、更危險的氣候危機?

福山:很明顯的,短期的能源需求導致了化石燃料的復興,並減緩了降低碳排放的進展,但這是一個暫時的挫折。而且我認為這兩個問題都必須處理,這不是個二選一的問題,這兩者都需要人們認真看待。但氣候危機是一個長期的危機,將繼續伴隨著我們的下一代。因此,我不認為現在正在倒退的事實必然是我們最終的處境。

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是加州史丹佛大學的政治学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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