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政黨「香港眾志」 政治低潮中摸索著新的出路
2017年5月6日"香港眾志" ( Demosisto ) , 由香港專上學生聯會 (簡稱學聯) 前秘書長羅冠聰、學民思潮前召集人黃之鋒、前發言人周庭等2016年4月份創立。"香港眾志"成員大部分是大學生,最年長的僅25歲。在"香港眾志"成立這一年裡,他們身份角色轉變了, 羅冠聰當選立法會最年輕議員,黃之鋒毅然到地區深耕。正如一周年黨慶的主題成長一樣,這一年「香港眾志」的成員各自經歷了許多歷煉及成長。黨慶笑聲的背後卻同時面對著羅冠聰的議席可能被取消的官司陰霾。他們踏著政治之路,每一步都珍惜。
德國之聲:這一年,由"學聯"、"學民思潮"到"香港眾志",當中你們遇到甚麼難忘的經歷 ? 過程中如何克服困難及挑戰 ?
黃之鋒:由生運動組織到組織政黨,過程中的確許多不適應,例如面對公眾不同的期望,以及一下子處理的問題范疇廣了,需要慢慢的去克服及調節。過往學生運動時,只集中在體制外社會議題的倡議,加上學生的身份,社會上普遍還是給予同情。然而,一旦旦變成政黨,公眾對政治人物的期望便改變,要求有議政能力,政策的倡議等;再加我們從未經驗過選舉工程,成立"眾志"後馬上派阿聰去參選, 這些對我們來說都是很大挑戰,要沉著及成熟的面對。
林朗彥:這一年,可說是充份感受到學生組織及政黨的分別 :由前者只要跟隨大旗織走,到後者成為政府政黨後,不斷被質議會的立場,成為大多數人寄望反映意見的工具。這一年,我們不斷思考者,怎樣定位,在這個時代背景下摸索出一條出路。可以說,儘管"眾志"的成員都有過參與"雨傘運動"的經驗,然而相對於社會運動的歷史,我們的經歷仍然很淺。這一場運動結束後, 創傷和陣痛也是前所未有。我們一邊克服這一段低潮,一邊深索新的出路,而這個探索過程還是一直進行著,我們透過不斷的經驗去持續修正。
個人而言,坦白說,我也經歷著思緒的低潮。低潮不是來自政治的打擊,而是整個社會壓抑的氣氛。"雨傘運動"失敗後,是一種否定的陣痛;兩年後,面對著本土思潮, 又要分清當中誰是真正的盟友,誰是敵人。我不斷反思自己政治角色及身份,如何在抗爭行動中把理想價值實踐出來。
周庭:"雨傘運動"後,社會上很多年青人都對結果感到失望,對社會運動失去信心。在我而言,對對這一個結果, 反倒沒經歷一個很長時間的低潮,也興幸當時學民思潮整體也不算經歷低谷。反而大家積極地為將來的政路摸索方向。由"學民思潮"到"眾志",不變的仍是民主信念的堅持。今天,"雨傘運動"的創傷仍然持續,我們要重建大家對社會運動的信心。
德國之聲 : "香港眾志"這個名字背後代表著你們甚麼理念?
林朗彥:眾志這個名字也花了一段頗長的長間去改成的,最初大家天馬行空的提出建議,一方面希望名字能隱含我們背後的理想及堅持,一方面又要簡單容易記憶的,最後就改了"眾志"。以"眾志"之名"聚眾之志",亦取"種志"的諧音:將自決我城的願景栽種於我城我土、眾人心中。
德國之聲:羅冠聰,從學聯到成為立法會有史以來年紀最輕的議員,由學生領袖到踏入從政之路。一年裡你的身份角色轉變了,過程中怎樣適應,當中有甚麼領受?
羅冠聰:我的身份角色多了,既是學生 (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系),又是立法會議員,又是"香港眾志"的主席。然而我的心態卻沒有很大改變,一直努力地在社會尋找適合的位置。成為議員後,工作范疇寬闊了,既要兼顧學業,又要履行社會服務令 ( 羅冠聰因"重奪公民廣場"煽惑他人參與非法集結罪名成立被判120小時社會服務令),又要兼顧"眾志"的黨務;而市民對我的期望的也增加,我關注的議題也逐步由民主、青年議題擴展到整個社會關注的民生議題, 積極與市民溝通等......這些都令我感到壓力大了。然而,我仍然感到多重身份還是有很有意議的,可以實踐心中的價值及理想。 每天起床,我都以新的一天為新的動力,來鼓勵自己。
創黨初期, 要處理一大堆黨務問題,再加上選舉的壓力及從政的節奏,都令我有點透不過氣來。黨員之間大家透過互相磨蹭、學習及改變,一步一步的把事情實踐起來。說實的, 年青人都較浮噪。因此我鞭策自己去學懂瞭解及平衡一組人的意見, 帶領一組人有系統、有條理去一起工作。
德國之聲:黃之鋒,你現在主力都放在地區工作,由學生領袖的光環走到地區開發,你是怎樣克服種種挑戰及心理關口?
黃之鋒:現在我主力地區工作,進駐香港仔地區辦事處,服務的是普羅大眾及街坊們。關注的議題由最大的政治議題細化到區內的交通、學校等民生議題。而街坊開始信任我們,會跑來向我投訴區內的設施不足等各樣小區問題。這是一個學習的過程,要跨越了不少障礙與心理關口,一步一步的克服挑戰,對我來是一個寶貴的歷煉過程。也感謝市民對我們的信任, 給予我們有機會學習的經。
德國之聲:你們作為年紀最輕的青年政黨,會否特別關注青年的議題 ? 近年香港青年都面對著一股低潮,你們身為年青人,又怎樣為他們發聲 ?
黃之鋒:政黨的工作除了青年外, 還要跨越不同年齡層段的市民。然而,青年的議題,特別是教育政策的議題,我們會感到很"到肉"( 特別關注 )。事實上,我很希望為香港帶來正面的影響。沒錯, "雨傘運動"我們跌倒了, 但我們仍然爬起來。"眾志"一周年,我們很希望告訴一些和我們一起上街頭的市民,特別是年青人,即使當天的革命好像不成功, 但請相信這場仗仍然可以打下去。
周庭:我認為這一代的年青人都因著不同的年齡層而面對著不同的煩惱。小學生面對沉重的功課壓力,中學生面對中學派位及考試壓力;大學生呢,社會學系及文科生也面對著畢業找不到工作等題苦惱,這些都源於我們教育制度的核心根源問題。我們"眾志"成員大部份也是大學生, 也有中學生,可以說我們各自也經歷著這些"貼身"的問題及苦惱。因此,我們很希望與年青人一起並肩而行,在這個壓抑的時代裡,仍然堅持信念,不要放棄埋理想。
德國之聲:這一年,經歷身份角色的轉變,大家成了公眾人物,家人及朋友對你們的態度有沒有改變?
黃之鋒:由一開始到現在,儘管面對著巨大的壓力,父母家人都一直支持我。
林朗彥:我則相反,家人由開始到現在也不支持。 但我嘗試拉闊大家的距離, 以平等的對話空間,讓他們專重我的理想。
周庭:家人一直都這麼專重我。
羅冠聰 :事實上,家人仍然不完全支持,他們的擔心來自與共產黨對抗會有甚麼後果。
德國之聲:"眾志"現在面對著最大的挑戰是甚麼?
黃之鋒:對"眾志"來說, 最大的挑戰就是即將要面對的DQ ( Disqualified ) (議員資格被取消) 官司。(採訪記者註:2016年10月12日,羅冠聰宣誓時把"中國人民共和國"中"國"字的聲調提高,變成了問,並於誓詞前後呼出"不會效忠於殘殺人民的政權"、"權力歸於人民,暴政必亡"、"民主自決,抗爭到底"等字句。2016年12月2日,特首及律政司入稟司法復核,要求取消羅冠聰等四名民主派議員的議員資格。案件即將於本月法庭審理 ) 。這其實不只是"眾志"的問題,是關乎到進步民主派怎樣活下去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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