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顛覆了德國與瑞士關係的雙重間諜案

(德國之聲中文網) 丹尼爾‧M（Daniel M.）絕對是一個能夠載入史冊的間諜。不過，他在史冊中的地位至多只是不起眼的腳注。在他極其有限的間諜生涯中，總共執行過兩次任務，而他被捕的次數也是兩次。他的間諜行動，一度對德國與瑞士之間的關係造成了損害。

案件之精彩堪比電影大片之劇本。瑞士人最掛念的銀行業保密規定，忽然成為了時任德國北威州財政部長瓦爾特-博爾揚斯(Nobert Walter-Borjans)的眼中釘。德國財稅部門想要知道，到底是哪些德國人把巨額財產悄悄存到了瑞士的秘密賬戶上。

瓦爾特-博爾揚斯在任期間，總共弄到了11張光碟，裡面存儲著大量來自瑞士銀行業的數據，記載了許多筆可疑的交易。為了獲取這11張光碟，北威州政府向線人支付了數百萬歐元的酬金；而財稅部門借此追回的稅款，則數以億記。許多根本沒有出現在這些光碟中的偷漏稅者，也紛紛主動自首。牙醫、律師、董事長……突然自願補交稅款的他們，在財稅局大排長龍。

一次健身引發的驚天大案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間諜丹尼爾。2007年的一天，當時還是瑞士信貸銀行職員的丹尼爾在下班後前往蘇黎世的一家名為"香蕉"的健身房。在他隨身攜帶的公事包裡，裝著一份手寫的材料：瑞士信貸銀行的部分德國客戶名單。出了一身熱汗後，丹尼爾卻在回家時將公事包忘在了健身房。另一名顧客發現了公事包，也窺見了其中的秘密。

此後的故事就越發有趣了。這名一同流汗的健身房顧客聯繫上了丹尼爾，兩人後來決定一同辦大事。2008年2月德國郵政集團董事長楚姆溫科(Klaus Zumwinkel)因逃稅被捕，他把偷逃的稅款藏在了列支敦士登的銀行賬戶上。這起案件，給丹尼爾他們提供了靈感：既然德國司法機關對列支敦士登的德國逃稅者感興趣，那麼也一定會對把錢藏在瑞士銀行的逃稅者感興趣。

後來，北威州財稅局向他們兩人支付了250萬歐元的酬金。這也是德國當局多年來首次獲得來自瑞士的相關數據。不過，這對一夜暴富的"業餘間諜"也很快被瑞士警方發現--他們的薪水收入很尋常，銀行賬戶上卻突然出現了巨額數字。丹尼爾後來被判24個月的緩刑，而他的同伴更是在監獄中自殺。

被策反為"諜中諜"

而瑞士當局卻不滿足於此。在他們眼中，洩露銀行訊息是叛變行為；而接收數據光碟的德國稽稅官貝克霍夫(Peter Beckhoff)，也成為了瑞士當局的眼中釘。

2012年，瑞士聯邦情報局對貝克霍夫發出了逮捕令。而丹尼爾則被要求協助抓捕從前的聯繫人--貝克霍夫。

瑞士情報機關交給丹尼爾的任務是：在德國北威州稅務部門中安插一名"內線"。至於這名內線究竟應該提供哪些訊息，從而讓瑞士當局能夠阻止德方獲取瑞士銀行業訊息，目前還不清楚。

業餘間諜丹尼爾，這回卻遇到了一名專業的私家偵探。現年77歲的德國人毛斯(Werner Mauss)布下了一個圈套。他誘騙丹尼爾再次向德方提供瑞士銀行業訊息，並且在丹尼爾收下酬金、正在清點鈔票時拍下了影片證據。而丹尼爾這次獲得並轉交給"德方"的瑞士銀行業數據，其實全是假的。

慘遭做局 落入圈套

毛斯本人也在德國稅務部門收到的"瑞士光碟"之中，他正因逃稅而被起訴。在布下圈套、獲取了丹尼爾收取酬金的證據後，他向瑞銀集團報告稱，他發現有人正在出售機密的瑞士銀行業客戶數據。隨後，瑞士警方成立了專案組，開始緝拿丹尼爾。此時的毛斯，則將丹尼爾進一步描繪為一個嚴重犯罪團伙的頭目。作為私家偵探，毛斯也參與了瑞士警方的緝拿行動，並且看到了有關丹尼爾的材料。他轉手就將這些材料轉交給了德國檢察機關。

今年4月底，丹尼爾又一次被捕。這一次逮捕他的是德國警察。而這樁差點讓德瑞關係嚴重惡化的"業餘雙料間諜案"，也總算落下了大幕。

本周四(11月9日)，法蘭克福高等法院對瑞士公民丹尼爾作出了緩刑1年零10個月、外加4萬歐元罰款的判決。此前，丹尼爾已經全面供認了從事間諜行為的事實，並對犯罪行為表示後悔。由於他目前已經在監獄中待了半年之久，因此能夠很快出獄。而德國與瑞士之間的一項協議，也將徹底斷絕所有這種"業餘間諜"的"致富道路"：2018年1月1日起，德國財稅部門將自動獲得瑞士銀行業中的德國客戶數據。目前，瑞士各銀行已經只接受稅務記錄清白的德國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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