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俄羅斯「五毛」

（德國之聲中文網）盧德米拉‧薩威楚克（Ludmila Sawtschuk）通過報紙廣告欄目前往一家公司應聘，工作內容是在網路上散播上級交待的言論。薩威楚克沒有拿到工作合同，而且兩個月未領到薪水。這名記者於是決定對這家檯面上不存在的公司提出告訴，法院也裁定她勝訴。外界因此得知俄羅斯"水軍工廠"的存在。

德國之聲：你曾經在這家被戲稱為"水軍工廠"的"網路調研社"工作。在裡頭有什麼樣的經歷？

薩威楚克：我不知道是誰給取了"水軍工廠"這樣的名字，不過這確實是一家專門生產言論的工廠。許多人坐在裡頭，如同流水線般以驚人的速度創造出評論、貼文、圖片和影片。他們在社群網站上打理群組、寫部落格、聊天。這是規模龐大的工作！公司的地點位於聖彼得堡Sawuschkina大街的一棟大型四層樓辦公建築裡。所有的辦公室都坐滿人，沒有一間空房。

德國之聲：誰負責將任務交待給你們？又是由誰決定題目？

薩威楚克：為他們工作時，你不會知道誰負責分派任務。工作內容是通過電腦交待，你會得到一份"技術活"，讓你編寫評論，多數是來自俄羅斯國家電視台的新聞。接著會接到指示，告訴你該如何編寫評論，該使用怎麼樣的語氣。就是說"你的意見"是別人設定好的，也就是別人付費讓你表達的意見。這個組織的結構非常複雜。裡頭有特別的分析部門，專門負責當日新聞。

德國之聲：雇員都是怎麼樣的人？

薩威楚克：都是年輕人、學生或無業的大學畢業生。這些擔任水軍的人不知道極限，也不負責任。他們隱藏在面具中，藏身於虛假的帳號裡，自以為有權利發表一切言論。在我看來，那是純碎的極端主義，而且煽動種族主義。

德國之聲：有特別關注的主題嗎？

薩威楚克：沒錯，共有約10個議題特別重要。首先是烏克蘭，接著是美國議題。多數是發表對美國的仇恨言論。內容大約是：歐巴馬必須為所有的問題負全責。您肯定聽過"Gayropa"這個詞匯，這絕對是水軍發明的，意思是歐洲到處都積極鼓勵同性戀。當然，俄羅斯反對黨也是主題，他們絕大多數都在網上受到水軍的批評。不過有兩個人是要加以稱讚的，分別是總統普丁和國防部長紹伊古（Sergej Schoigu）。

德國之聲：您因為兩個月沒有拿到薪水所以控告僱主。法院如今判您勝訴，有權要回公司積欠的薪水。您是否已經達到目的了？

薩威楚克：拖欠的薪水只是我將這家公司公諸於世，吸引外界對其進行關注的部分原因。我也做得很成功。我想要在法庭上公開他們的存在。他們確實也出庭，而且承認事實。更重要的是，我的控訴內容還包括，他們支付費用要求我撰寫評論。這也獲得了法院的承認。

德國之聲：您不感到害怕嗎？

薩威楚克：我自始至終都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這樣的恐懼從未消失。我試著盡可能保護自己，但這是我每天揮之不去的陰影。

德國之聲：您如何保護自己？

薩威楚克：我不回應特定俄羅斯媒體的採訪要求。在城裡活動時，我會謹慎地計劃路線。我曾經接到前同事的奇怪電話想約我出門。我不覺得有人想殺我，但是這背後確實存在著一些極具影響力的人物。揭開這些人的真面目是我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