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一日專訪:"看到右翼勢力囂張,我感到恐懼"
2018年10月3日(德國之聲中文網)威斯特法倫人被認為性情耿直,沉默寡語。有一個笑話刻畫的就是這一點:"一個威斯特法倫人在科隆的大街上閒逛。他的肩上有一隻鸚鵡。一名科隆人迎面走來問道:'他會說話嗎?'鸚鵡則回答'我怎麼會知道?'"
德國16個聯邦州裡有很多這樣的笑話,當然都是嘲笑對方。同其他地方一樣,人們以這種方式刻畫、分類人群,當然這不是唯一的方。不僅威斯特法倫人,北德人同樣被看作倔強,巴伐利亞人則豪放,施瓦本人勤奮節儉,萊茵蘭人活潑開朗,薩克森人尤其自信。
然而,這一切是否屬實呢?還有,對從世界其他地方來到德國生活的人,又怎樣進行性格劃分呢?
漢納爾(Dagmar Hänel)博士是這一領域的專家。她是波昂民俗和地區歷史研究所民俗項目主任。
德國之聲:16個聯邦州的人各自只具有他們生活的地區才存在的特性嗎?即一個地區的人都具有同樣的共性?
漢納爾博士:這樣的共性不存在,因為成見都是簡單、高度的概括。這意味著,將幾個單一、有時甚至唯一的例子,說成是全部人的共性。比如,"這種薩克森人"是不存在的。
單憑過去薩克森州出現更多人政治向右轉的現象,就說'薩克森人右翼極端'也是不對的,不過這裡我們看到,成見發揮著作用,因為人們在進行著高度概括,而由此產生的比如針對一個群體的畫面,其影響力之大,難以想像。
德國之聲:我是一名萊茵蘭人,很高興生活在這片美麗的家園。因此我相信,許多當地人也都會有地域認同感。您怎麼看?
漢納爾博士:是的,這是成見的另一面,是積極的。比如,一個地區,或者一個城市,對自己的所謂"自我成見"常常是很積極正面的,人們也願意對它表示認同,一種歸屬感。比如,慶祝狂歡節,或者村裡舉辦打獵慶祝活動,都是歸屬感的表示,因為大家相互認識,相互交流。而地區認同和"自我成見"對於積極的交流非常重要。
德國之聲:可以說,人們擁有的地區認同是一種傳統嗎?
漢納爾博士:傳統有著促進認同的功能。但問題是,它是有人醞釀出來的嗎?因為當然它們不是自生自滅,而是產生於一定的歷史背景下。
今天我們看到的促進認同的傳統,比如慕尼黑啤酒節和巴伐利亞當地服裝、萊茵地區的狂歡節等,這些節慶基本上都是19世紀出現的,都是在一個民族國家醞釀誕生的背景下出現的。它們很明顯都圍繞了一個主題,即在更大的集體空間給予人們一個積極的認同感。
德國之聲:目前德國對外國人的移民問題討論很多。外國人到德國後,文化上應怎樣適應新的環境呢?
漢納爾博士:首先不可或缺的一點是學習德語。語言能力是開啟生活其他領域大門的鑰匙。只有初來乍到者同當地人能夠交往後,才能談及適應新的環境。在相互的交往中,人們也會談及不同之處,這樣不會產生"對方會發出威脅"的感覺。
如果當地人動不動就出現恐慌情緒,或者總感到移民是威脅,問題就難辦了。政界和媒體有時起著負面的影響,有些甚至是自己設計的表演。危機情況裡,人們受到傷害,遭到攻擊,因此也容易受到恐慌情緒的影響。
德國之聲:再回到"德國人"問題上:有沒有一個對全體、或者幾乎全體德國人的性格概括呢?
漢納爾博士:我想,談到民主和回憶文化,德國已形成了真正的傳統,它把我們同其他歐洲國家區分開來。我們相信民主,是歐洲公民,深刻反省歷史上納粹暴政犯下的滔天罪行。我們社會的絕大部分成員,都把反省這段歷史當作自然而然的事情,我個人對此十分自豪。
德國之聲:擁有這些知識後,再看到右翼或極右翼勢力越來越囂張時,就會少一點恐懼感了?
漢納爾博士:正是出於成見的視角,以及對成見進行科學分析後,看到這些勢力正在囂張,我會感到恐懼。我們搞科學研究的人深知,那些像征物以及圖像會迅速重新啟動,而這些事情也正在發生。它發生在我的國家,讓我在情感上受到很大衝擊。
德國之聲:您仍能樂觀地預見,社會大多數對民主的認知作為反作用力會發展壯大嗎?
漢納爾博士:是的,我認為,在肯尼茲发生的事件後,人們在網路里發起"#我們是多數"的活動非常重要。右翼勢力和右翼黨派雖是少數,但音量很大。因此,在這一領域鼓動起大多數,讓他們自覺行動起來,表明"我們有一個民主體制",這是非常珍貴的行動。
採訪有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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