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二十大：李克强去向？习近平人事布局？

（德国之声中文网）中共二十大预计10月16日登场，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料将史无前例取得第三任期。年初，中国总理李克强已在两会表示，这是他最后一次以总理身份召开记者会，外界关注谁将接任总理一职。

按照惯例，总理人选一般要有副总理经历，目前符合条件的只有现任全国政协主席汪洋和国务院副总理胡春华，两人也被认为是最热门人选。

台湾政治大学东亚研究所教授王信贤告诉德国之声：“现在在选总理，主要取决于习近平的標准为何，而政治忠诚会是关键”。

他表示，从这个角度来看，汪洋比胡春华更适合，因为汪洋不只担任过国务院副总理，且过去5年在全国政协主席任内，包含涉台问题、统战问题、以及新疆跟西藏问题，“其实他都跟习近平配合得蛮好的。”

至于李克强何去何从则众说纷纭，王信贤认为，李克强仍可能留在常委，一来李克强没有表明未来会不会有其他机会，二是他年龄未到，三是过去半年李克强非常活跃。

有人猜测，李克强若留在常委可能效仿李鹏模式，卸职后担任人大常委会委员长，王信贤认为这个可能性相对低，主因是人大常委会在去年两会修法后权力变很大，有任免国务院副总理的权力；而现任人大常委会委员长栗战书“跟习近平配合非常好，所以人大常委会委员长这个位置必须摆一个可以跟习近平配合很好的人”，对习近平而言，是否愿意摆李克强到这个位置仍是个问号。

过去半年来诸多海外舆论揣测“习李之争”，曾在中共中央党校担任教长达15年、批评习近平后流亡美国的蔡霞，她日前在美国《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撰写〈习近平的弱点〉评论一文。文中提到，她认为“长期以来，李克强一直在悄悄抵制习近平的清零政策，强调需要企业重新开工和保护经济发展”，习李分歧正浮上台面。

文章写道，经济方面，李克强今年5月曾在一次在线会议对10万名干部表示，中国经济状况比预期更糟糕，习近平的盟友随即发起反击；疫情方面，李克强和他的随行人员拒戴口罩，4月在南昌市一次演讲时，李的助手要求与会者摘下口罩。

蔡霞认为，这些都是李克强抵制习近平疫情政策的象征，“李克强一直忍让习的专横跋扈，迫不得已默许习继续清零政策。或许，他不久就会达到忍让的临界点。”

不过王信贤表示，他认为“习李之争”并不如外界所传，中国包含防疫等许多问题都是国务院必须负责，李克强频繁出现在公众视野“也是正常的”，但考虑到习近平应会希望在人大常委会委员长这个位置摆放自己信任的人，“把李克强摆在全国政协主席或国家副主席这种没有入常的位置，我觉得有可能是个考虑。”

专家：“七上八下”存变数

“我们现在在想谁入局跟谁入常，基本上都是两个版本。一个是有‘七上八下’，一个是没有。”王信贤告诉德国之声。

自十六大以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有著“七上八下”的不成文规定，即67岁续任、68岁退任的年龄限制，但在以习近平为党中央核心的时代，许多既往规则似乎已不再适用——现年69岁的习近平先是打破邓小平以来的“隔代指定接班”规则，其后通过修宪取消国家主席任期限制，为他成为终身主席的可能性铺平了道路。外界揣测，习近平可能在二十大再打破“七上八下”潜规则。

若按照“七上八下”的规则，除去习近平之外，现任常委栗战书（72岁）、韩正（68岁）两人年龄已到；政治局委员也有9人届龄，包含“经济沙皇”的刘鹤（70岁）、外事一把手的杨洁篪（72岁）、国务院第二副总理孙春兰（72岁）等。

王信贤告诉德国之声，包含习近平比较信任的栗战书与刘鹤在内，“若有‘七上八下’，这些人都要退，若没有，这些人可能会留下”，但他们的位置要摆在哪，目前“很难预期”。

王信贤认为，“七上八下”会不会被打破“存在变数”，一来是习近平权力是否已大到足以将这个潜规则废除，二来是将这些年龄超过68岁的人留在权力位置上，对习近平来讲究竟意义大不大。

他进一步解释，韩正的江派色彩“虽然很淡，但一直都有”，应该会退位；孙春兰则是表现向来不太好，“凭著她女性的保留名额才进入政治局委员”；刘鹤年纪也到，“习近平应该也没有必要留他”。目前综观来看，“可能还是会有‘七上八下’”

不过也有分析指，二十大仍可能打破“七上八下”。香港《南华早报》日前报道，中国现任外交部长王毅可能破格入常。报道引述分析指，中国现任两名涉外事务高层官员，一个是杨洁篪、一个是王毅（68岁），按照“七上八下”规则两人在二十大都得离任，但当前中国还没人能担此重任，加上中国正面臨复杂国际局势与外部挑战，因此“王毅可能退不了，而且将接替杨洁篪。”

谁将入常？

根据蔡霞，政治局常委由5到9名政治局委员组成。二十大常委会否由现时的7人有所增减，牵动著习近平的权力分配。

香港《明报》分析认为，“政治局常委不会增至9人”，因为这等于重回十八大前的格局，是分权的安排；至于进一步集权、恢复十三大时的5人，“虽然机率不高，但并非完全不可能”；台湾学者王信贤也认为，政治局常委人数应不会变动。他解释，“团派”的李克强、汪洋跟胡春华应该仍会入局，进一步而言即使这3人都入常，习近平仍掌握了4个常委名额。

至于习近平会如何摆放自己的人马，王信贤指出了4名值得关注的重要人物——李强、黄坤明、丁薛祥及何立峰，前三者都是现任政治局委员。

王信贤认为，现任中共上海市委书记李强入常“机会很大”，且可能接班韩正的国务院常务副总理之位。他说：“在上海疫情前，李强本有机会接下国务院总理，但上海疫情后很多人说李强不会入常，但我不这么认为。”

他认为，事实上中共中央给李强很大的机会去打赢所谓的上海保卫战，“上海疫情最后结果反而是李强的政绩”，因为“上海人要治理比其他地方困难，这个地方能封控2个月以上，这就是打赢上海保卫战”。

另一个可能入常人选是现任宣传部部长的黄坤明。王信贤说明，习近平2012年刚接下总书记职位时，2013年出现了宪法说，习近平惊觉在意识形态跟宣传部分掌握不足，所以后来调派黄坤明担任宣传部副部长，稳住了宣传系统，“黄坤明在宣传与意识形态部分帮习近平立下大功”，因此黄坤明“蛮有机会入常，也会接下宣传的位置。”

此外，中央办公厅主任丁薛祥是习近平的核心幕僚之一，王信贤认为他也很可能入常；国家发改会主任何立峰则可能入局。他指，习近平在2020年出访缅甸前，所有出访都带上这两个人，国内地方考察也是如此，这是因为出访时涉及到一带一路，而国内涉及到项目分配，“对习近平来说这两个人很重要。”

暗流涌动？

中国对内正面臨新冠疫情、经济下行压力、党内派系竞争等问题，对外遭逢俄乌战争、美中关系与台海局势紧张，但王信贤认为目前“习近平的权力基本上是很稳固的”，从今年二十大跟过去其他几次党大会时间差不多，加上习近平北戴河会议开完后立刻到地方考察，都可以观察出来。

他指，二十大入局的人未必是接班人，而是能够协助习近平或帮习分担事务，“习近平除了二十大之外，还有可能二十一大，所有的决定权就取决于习近平自身的身体状况”。

若无意外，习近平可望在二十大后继续大权在握，但也有观察指出，中共政局台面下正暗流涌动。蔡霞就在《外交政策》写道，习近平抛弃中国长期以来集体领导的传统，大行毛泽东的个人崇拜已激怒许多党内人士，在幕后，“他的权力受到前所未有的质疑”。此外，一系列政策失误也让习近平的支持者大失所望。来自精英阶层的不满正向下扩散至地方与民间，“二十大召开前的几个月里，中共内部的暗斗可能会愈演愈烈。”

蔡霞认为，习近平的第三个任期尚未板上钉钉，日益增多的反习人士仍有可能将他赶下台，“不能说完全没有这种可能”，盡管如此，今年秋天最可能的结果仍是习取得第三任期，只是习争取连任不会完全没有争议，而“这种成功将在未来导致更多动荡”。

（采訪记者：William 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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