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感西瓜、糜烂桃子与恶心饺子
2005年2月23日天边一朵云,或者说性感的西瓜
如果说本次电影节上“孔雀”是让我最感动的电影,“天边一朵云”则是本人最欣赏的电影。走在去新闻招待会的路上,我一个想提的问题都没有。蔡明亮的电影整得挺悬,你领会了变领会了,没领会问也没用。
蔡明亮让影评家们分裂成对立的两个阵营:喜欢则喜欢得五体投地,批评则批得他一钱不值。蔡明亮在电影节颁奖典礼上两度走上台领奖,可以说是出尽风头。他的两个奖项-最佳艺术贡献(编剧)银熊奖和沃尔夫冈.鲍尔奖(敢斗奖)恰如其分,因为前者是对他艺术造诣的肯定,后者是对他大胆突破禁区的鼓励。蔡明亮在台上手捧银熊说:“总要有人敢做和别人不同的事。”
“天边一朵云”的每一个镜头,每一个道具,每一个布景,每一句台词或者说没有台词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虽然蔡明亮一再表示他的电影是看的,不是用来说的,但他还是愿意浪费唾液,详细解答了他的电影的用意和动机。颁奖典礼上,评委会主席埃默利希幽默地说,“美国馅饼”让我们知道了苹果馅饼可以很性感,“天边一朵云”让我们知道了西瓜还有别的用途。“天边”的第一个镜头就是男主角用手指捅捣日本A片女演员大腿间夹着半个西瓜,这一突兀奇想的镜头必将成为电影史上的一个经典。蔡明亮对他的西瓜用法给予了解释:这是一部关于身体和缺水的电影,水也可以理解为爱情,当我们缺水时,西瓜就成了一个性感的替代品。
蔡明亮是电影门派中的“最小化主义”者,他提倡演员不要表演,而是要表达,即使是表演,也要把表演的成分限制在最小的程度。他很清楚,电影毕竟是一门需要表演的艺术,因此他不是反对表演,而是希望表演尽可能不要确定化。他说,做电影是一种创造性的工作,因此他珍惜其中的每一个元素,也就是说每一个元素都不能是滥用的。尽管他反对电影的类型化和主题与表现的确定化,但这绝不意味着他的电影是随意的、任意的。
在电影节上碰到的一位大陆年轻导演说,蔡明亮在对镜头的时间感觉上是个天才,他可以让演员在一个镜头中哭上九分钟而不让人觉得长。一位大陆的记者说,“天边一朵云”结束时,她突然才觉得影片开始时的一些“过分”镜头都是那么恰如其分。
蔡明亮带给柏林电影节的信息是:中国人做艺术片,做出了一种标准。
还有糜烂的桃子和恶心的饺子
香港导演陈果为柏林电影节献上的是中国的国粹“饺子”,不过饺子馅是用“婴胎”做的。恐怖加性感是该片追求的效果,不过观众感到的更多的还是恶心。作为该片配角并同时作为电影节评委的白灵在柏林电影节上掀起了一股“新乳房主义”旋风,最大地满足了媒体的八卦需求。虽然中国菜在西方享有美誉,但是饺子却从来没有战胜过面包。陈果的“饺子”算是彻底倒了西方的胃。
香港导演杨凡的“桃色”因为有章小蕙、河莉秀和松坂庆子这样的艳星,在东亚必定要成为一部倍受关注的影片。这是一部事先被当作文艺片来张扬的色情片。就像有点追求的色情片总要为性交找一个无关紧要的理由,一不小心把文艺片拍成色情片的杨凡为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塞进了大量的大腿、乳房和阴毛。
“桃色”说明杨凡是一个有才华的导演,如果他老老实实地承认这是一部A片,他一定会被尊为A片圈子中的大腕级人物。异性、同性、变性、虐待与被虐狂甚至人鬼之间的情色被杨凡渲染得很到位很糜烂。
“电影表现爱,就自然要表现爱的器官。”这是白灵在电影节上接受采访时的一句话。都是涉及情色,阴毛在蔡明亮那里是“无罪”的,在杨凡那里是仅仅是阴毛。
杨凡在电影节上与观众见面时用英文说,“桃色”是一部关于Diva电影,而柏林是一个Diva的城市。这显然有讨好柏林观众的意思,但观众似乎没有体会到这一片苦心。章小蕙在台上也用流利的英文说,这部电影讲的是一种爱情与欲望的极端体验,观众说不定看过这部电影后会体验到SM也是一种满足人类欲望的不错的方式。
电影节闭幕后,记者拦住杨凡,问他对“桃色”的空手而归感到很失落。杨凡说:“不会啊。影片放映时都是满场,观众的反应也是很热烈的啊。”杨凡与蔡明亮惺惺相惜,说中文网站对“天边一朵云”太刻薄,编造“观众纷纷中途退场”的谣言。他愤愤不平地说,国内的电影环境本来就不好,这些网站不是去支持,而是抱着幸灾乐祸的阴暗心理看待华语电影。一位同行的大陆记者私下说,杨凡这老头是在拿蔡明亮作幌子发怀才不遇的牢骚。
(本文再续的最后一篇将是关于刘冰鉴导演、刘晓庆主演的“春花开”和李一凡与鄢雨的纪录片“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