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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冷战将至?中美全球冲突下的“政治病毒”

Matthias von Hein
2020年5月30日

多年里,中美之间的猜忌和较量不断增加,在新冠病毒危机中更形成了公开敌对关系。双赢理念似乎正被颠覆,有专家指出,“我们已然生活在一个零和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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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ump und Xi auf Bildschirm
图像来源: picture-alliance/AP Photo/A. Young-joon

(德国之声中文网)5月24日,这个词终于用上了:"新冷战";言者:中国外长王毅。这位中国首席外交官在北京召开的全国人大年会期间对美方关于中国要对新冠大流行负责的日益激烈的指责作出反应。王毅指控道:"(美国)一些政客无视最基本的事实,针对中国编造了太多的谎言,策划了太多的阴谋。"王毅在新闻会上愤怒表示,除新冠病毒外,一种"政治病毒"也正在美国扩散。

本月初,华盛顿和北京之间本就不太友好的声调如何在新冠危机中变得更不客气,至少在太平洋的另一边更其明显。美国总统特朗普在新闻会上大言不惭,做如下历史类比:"这是有史以来对我们的最严重袭击。比珍珠港严重,比世贸中心严重。"以北京为指向,现年75岁的特朗普称,新冠疫情本来"从一开始就可以被阻止,在中国就可以被阻止,应该在源头那里就被阻止,但是没有。"

瘟疫大流行是冲突加速器

瘟疫大流行之初,乐观主义者们曾希望,新冠可促进北京和华盛顿之间的合作。现在,人们却看到:中美在新冠危机中的言辞交锋不过是更深层冲突的最新症候。

China Außenminister Wang Yi
5月24日,中国外长王毅使用"新冷战"一词图像来源: picture-alliance/Xinhua/L. He

德国外交政策协会(DGAP)美国事务专家布拉姆尔(Josef Braml)在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表示,他认为,"瘟疫大流行加速、加强了美中之间既有的地缘-经济较量"。在这里,地缘经济的意思是,经济强势、市场强势被用于实现地缘战略目的。布拉姆尔分析说,与此相应,美中较量"事关三流--贸易流、资金流、数据流,而数据流最为重要。"

华为之争

这一点在华为身上最为明显。这家中国康采恩属于5G网络全球领头企业,因而,在建造"物流网"和实现"工业4.0"联网制造方面,处于最前列。中国问题专家海尔曼(Sebastian Heilmann)确信,"华为是向全球展示中国创新力及中国技术政策的镖尖"。这位来自特里尔的汉学家指出,"就此而言,华为具有超出该企业本身的重大意义。非常明显,眼下,美国正使用一切手段,以期终结华为的成功故事。"

今年2月,美国国务卿彭佩奥在慕尼黑国际安全会议上曾称华为是"中国安全机构的特洛伊木马"。他指出,有理由怀疑华为在5G网络中设置"后门",使中国间谍有朝一日自由支配新数字经济心脏内的数据流。

Huawei 5G Research & Development Center In Shanghai
留下后门的网络?华为在上海的一个5G测试站图像来源: picture-alliance/dpa/Zhouyou

今年3月,美国驻德大使格伦内尔(Richard Grenell)继续跟进。他致函德国联邦经济部长阿尔特迈尔(Peter Altmaier),威胁说,若允许华为参与德国5G网络建设,美国就停止与德国情报机构的合作。

5月15日,华盛顿打响反华为战中的最新一枪,--直射华为心脏。美方宣布,若世上哪家工厂继续为华为加工芯片,不得再使用美国机器、工具或其它产品。华为在对此作出的首次反应中抱怨说,此举将危及它的生存。

5月21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宣布了一项巨额投资项目:未来6年,中国将投资14亿美元,用于5G网建设和人工智能开发,以及向中国的技术独立投资。

修昔底德陷阱

30年来中国史无前例的经济和技术追赶,从贫穷落后的发展中国家一跃而为全球经济强国,产生了与修昔底德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一种结构。还在2400年前,这位希腊历史学家就描述了一新兴强权与既有强权相对时必然产生的那种灾难性的动力:新兴强权影响力的增长必定导致地缘政治移位;它只能假手明智政策得到缓和,否则,战争无可避免。

美国政治学家艾利森(Graham Allison)对最近500年历史有过令人深思的研究。这位哈佛教授考察了16例新兴强权的上升史,结论:12例中出现"修昔底得陷阱",导致流血。2015年刊登在《大西洋》杂志上的一篇文章中,艾利森在谈及中国时有如下警示:"一个有5000年历史、13亿人口的古老文明的崛起不是一个人们能解决的问题。它是一种状态,一种需要一代人时间方能应对的慢性状态!"

喜欢争斗的最高领导人

华盛顿和北京目前的最高领导人似乎无有此愿。直至习近平2012年成为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中国政治家们始终谨遵邓小平的一句忠告。这位中国改革开放政策之父曾谆谆告诫后继人:要"韬光养晦"。

习近平似乎认为,中国时代已然到来。甫一上位,他便向中国人民许诺,要重振历朝历代曾经的辉煌,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实现"中国梦"。对内,这一"中国梦"的落实与对真正的和假定的当局批评者的史无前例的迫害密切相连;对外,中国以不断增加的自信示人,在军事上亦然。 比如,在南中国海,美中两国战舰之间一再发生非常危险的近距离接触。特里尔大学汉学家海尔曼确认,除围绕世界领导角色的明里暗里的冲突外,"随着习近平上台,与中国之间无法弥合的政治及意识形态差异突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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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之以爱,如何?--柏林的一处涂鸦图像来源: Getty Images/AFP/J. MacDougall

在美国,特朗普则在新冠瘟疫大流行之前便已指控中国几乎要为美国国内所有糟糕的发展负责。面临11月份的总统大选,这位白宫主人似乎更着力把中国当作替罪羊,--也为转移人们对他自己新冠危机处理不当的注意力。

不论是习近平还是特朗普都注重打民族主义牌,海尔曼对此深感忧虑。他表示,习近平踌躇满志,深以为遏制大瘟疫有功;特朗普则正受到巨大压力,两人均无意作出任何一种妥协,"就美中冲突管理而言,这是极不好的出发点。"

欢迎来到零和世界

一份公布于5月20日的报告有助于人们了解美国当局官方思维。长达16页的这一名为《 美国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战略方针》。文件建议从根本上重新评估对华关系,强调应有一种新现实主义、承认是一种战略竞争。撰稿人特别强调需告别那种假设:将对手融入国际机构和全球贸易会使其成为善意行为者和可信赖的伙伴。

特朗普则又已走出激化事态的下一步:5月中旬,在接受福克斯新闻电视台的一次采访时,他声称,美国有可能完全中断与中国的关系。特朗普预言,此举甚至还能让美国省下5000亿美元。美国事务专家布拉姆斯指出,"关于贸易有助于所有各方的那种人们习以为常的、实现双赢的想法,将被颠覆。现在的信条是:相互依赖性意味着易于受伤。我们已然生活在一个零和世界。"

欧盟在这个世界上如何自处,尚不清楚。鉴于中美两级化,与双方做赚钱买卖的时代很可能接近尾声。围绕华为问题,此间,退出欧盟的英国至少作出了一个决定:5月底,首相约翰逊向有关当局发出局指令,必须在2023年之前将这个中国网络设备供应商在英国5G网络中的份额降至零。这会让华盛顿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