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达姆的道路-西方先扶起而后推倒的人
2006年12月30日“人民万岁”
被告的吼声压倒了法官拉西德.阿贝尔.拉曼的声音:“人民万岁!打倒叛徒!天主是伟大的!你们是人类的敌人!”然而,法官仍然能够清晰明确地宣布:“法庭判处被告萨达姆.侯赛因.阿尔马吉德绞刑。”
那是2006年11月5日。伊拉克原独裁者至此已经连续11个月面对巴格达的法庭。先是由于1982年谋杀杜吉尔的143个居民,然后,在第二个诉讼里,由于80年代末在所谓安法尔运动里杀害和驱逐10多万名库尔德人。
萨达姆.侯赛因的判决是针对他对杜吉尔事件的责任的。第二个诉讼将在他被处死后继续进行。至于是否还会有其它诉讼,情况不明。在主要被告制席的情况下,其它诉讼看上去意义不大了。
美国总统乔治.布什说:萨达姆诉讼案是“伊拉克人民以法治代替暴君治的努力的里程碑。这是对伊拉克年轻的民主作出的伟大贡献。那个政权的受害者们获得了正义,这是许多人认为他们也许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全世界都有对处死萨达姆的批评。不是出于被推翻的独裁者的同情,而是出于原则性的考虑:欧洲人已经废除死刑,梵蒂冈也警告说,不能以罪罚罪。
死刑早已注定
华盛顿却是不同意这类观点的,伊拉克政府就更不用说了。通往执行的道路在巴格达铲平:当美国2004年夏把主权正式交给一个伊拉克过渡政府时,新政府最急迫的事莫过于重新让死刑“入境”。在此之前,美国刚在伊拉克废除了死刑。
萨达姆.侯赛因也必然一开始就明白,他是不可能生离这个或这些诉讼的。故意采取历史性姿态,他在诉讼开始时扮演着一个壮士形象,一个认识到自己的命运,愿意为祖国捐躯的人:“在我讲话的时候,你们应该把我看成你们的兄弟,作为伊拉克、国家意义上的兄弟。你们比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更熟悉我。谁也不必讨论我从1959年至今的道路。”
美国人以萨达姆的罪行作为进军伊拉克的理由。在2003年占领了巴格达,象征性地推倒了萨达姆的塑像后,美国军队长时间地寻找前独裁者。然而,美国缉捕名单上的头号种子却象是被大地吞没了。甚至高达100万的悬赏也没有效果。萨达姆显然有着太多的朋友和追随者,这使他那时能够隐身。
这个阶段一直持续到2003年12月15日。在这天,当那时管理伊拉克的美国人保尔.布莱默在巴格拉走到记者们面前时,他毫不拐弯抹角地说:“女士们,先生们,他在我们手里了!”几小时之前,人们找到了萨达姆,在离他正式的出生地梯克里特不远的地方,他躲在一个农居的地洞里。估计是一个叛徒的指引把美国步兵带到了那里,而萨达姆没有抵抗。满脸的大胡子让他的外表陌生化了。但最迟在一个通过电视全球转播进行的牙齿辩认过程里,事情得到了肯定:这就是萨达姆。
曲折人生
这个一度炙手可热的人,这个从那时开始居住在巴格达郊外占领军的一个监狱里的人,有着曲折的生平。他出生于最普通的家庭。他在一个叔叔家里长大,这个叔叔的民族主义和对纳粹的崇拜、这个继父的卑鄙可恶,两方面的因素培育着塑造着少年萨达姆。没有记载说明他受到过浓郁的宗教熏陶教育。萨达姆的宗教虔诚言论,比如他的信徒的位置“将是坚定不移的,没有纰漏的“,显然纯粹是一种获得大众支持的手段。
在现实生活里,萨达姆.侯赛因其实更是苏格兰威士忌、古巴雪茄、金发女郎和个人颂歌的信徒。目标明确的他一路杀着人走到国家顶层,他清除着自己阵营里的竞争者,大批量地处决共产党人、犹太人或者他讨厌的军官。即使亲戚和最亲密的朋友也是伴君如伴虎。他的话足以解开一切怀疑:”宁可错杀一个无罪的,也不能让一个有罪的活着。”
青年时代,他试图谋杀他的前任之一、当时的暴君而未能成功。接下来是逃跑和流亡,再接下来是返回家园和他向他那自恋的、自视过高的总统位置上升的漫长过程。这种目空一切的脾性不断地把伊拉克扯入不幸之中:先是对伊朗的长期战争,然后是占领科威特,这在1991年导致沙漠风暴大行动,最后是2003年美国的进攻。
还是小伙子的时候,萨达姆在开罗就已经在用暴力开辟自己的道路了,通过暴力威胁,他才得以高中毕业。以同样的方式,他在巴格达获得了法学学位。他没有受过任何军事学教育培训,便自封为大元帅。他始终坚持自己来作出决定。他不相信任何建议。
世界造就了他
萨达姆的老师有希特勒,有斯大林,从他们那里,他学到了领导一个极权国家的办法,从秘密警察无所不在的控制,到对最轻最小的批评的镇压。法国帮助他,让他几乎造出原子弹来;德国帮助他,让他也许已经造出化学武器;在对伊朗的战争中,他获得了美国CIA的帮助和第一批生化武器。然而,这个合作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在科威特战争之后,华盛顿和巴格达之间只剩下了公开的敌意。萨达姆认为,原因完全在于美帝国主义,它追求的是“统治世界,控制中东石油。”
人们太长时间地看错了萨达姆.侯赛因,看错者是伊拉克人自己,但更是外国。否则,华盛顿、巴黎、莫斯科和其它地方就不会那样目标明确地支持他了。假如对德黑兰伊斯兰政权不信任,又怎么会有这种支持呢?没有这些支持,这个独裁者不可能走得那么远。是世界造就了他。
也是这个世界,这同一个世界,后来要求审判萨达姆。一开始不明确,何时,何地,由何人进行。本来海牙的国际法庭是个合适的地方。但这个法庭只可以审理2002年7月以后发生的事情。华盛顿把这第二场纽伦堡审判看成为伊拉克战争合法性辩护的好机会。但一个纯美国的法庭太容易给人以“战胜国司法”的印象。对一个联合国法庭,人们意见不一:联合国不愿意成为美国延长的臂膀。尤其在伊拉克政治家们在审判开始前就已经要求判处死刑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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